心上莲花：援手

在纪晓岚写的《阅微草堂笔记》中，记载了一则见死不救的故事。安徽人蒋紫垣，在献县程家庄行医为业。他有一个解砒霜毒的秘方，非常有效。但这人太贪心，售卖高价，钱不够绝不下药。即使病人抬到家里，也坐视其死，不予施救，可谓是心如铁石。

后来蒋紫垣在房东家得急病去世。死后不久，生前的房东梦到他。他说因为在世时轻命贪利，曾经导致九人身亡，故而身受重报，悔之莫及，所以想办法来找到房东，告诉他解药的配方，请他流传出去，以减轻他的罪孽。

去年同事亲戚家也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接近年底时，同事16岁的侄子突然离世了。那天他吃完晚饭后，被伙伴们喊出去打篮球，突然心脏病发作。当时有人听到他喊了一句“快点拉住我”。伙伴们只顾着抢球，谁也没有注意到，随即看到他骤然倒地。待家人闻讯赶到，送往医院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后来他的家人听到伙伴们描述的事件经过时，说到他最后喊的那句话，一家人都蒙了：终于没有能躲过去，事隔数年，当年的事还是以这种方式尘埃落定了。

那一年，这孩子与另外两个伙伴到水边玩时，一个孩子落入了深水中。那孩子在水里一面挣扎，一面大喊：“快点拉住我。”当时，他抓起一根竹竿准备伸给那个落水的孩子。这时，他听到另一个伙伴惊慌的喊叫，心里一害怕，将竹竿扔了，撒腿就跑，站得远远的，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在水中挣扎，渐渐沉入了水底。这事告诉家人后，他与家里人心里一直有个很重的阴影。

过了两年，这孩子在学校上体育课时突然昏倒。送到医院检查，查出患上了心脏病。这次打球导致心脏病骤发，终于不治。

事后，他的家人议论此事时，一致认为此事与当年淹死的孩子的事情有关——他们如此肯定，也许还有其它的我未得知的依据。同事跟我讲这事时，也是以肯定的语气强调两件事的关联性。

我的看法，如果两件事真有关联的话，这件事也许只是多种因中的一种，对结果起了个叠加的作用。因果有一因一果，有多因一果，有一因多果。也许这孩子本来就业障重，这件事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那把干草。如《地藏经》上说的：“譬如有人从远地来，绝粮三日，所负担物强过百斤，忽遇邻人，更附少物，以是之故，转复困重。”

这件事过去了几个月，我一直犹豫该不该记下来，在此之前几写几废。看历代野史笔记时，类似的见死不救而导致的果报屡屡见诸记载。

我想这种因果是客观存在的，这件事记录下来，应当对听闻者有点警醒意义。

想起前两年报导出来的大学生因救人落水，附近的船老大见死不救的行为、漠然置之的态度，已经令人悲哀。南京徐老太的案子发生之后，现在看到不少老人摔倒、路人纷纷躲避的报导，更是让人寒心。从低概率的极端例子上，也让大家都学“聪明”了，学会自保了。先不论其他因果，且说我们能否保证下一次摔在外面或身临困境、求助无门的，不是我们年迈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呢?不是若干年后老态龙钟的我们自己呢?如果那时，身边熙熙攘攘的人流，个个如避瘟神，无一援手，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凄凉?助人自有人助，平时善于自保的人，只怕也会感召“聪明”而懂得自保的路人，只怕到了自己需要别人的援手的时候，也会感召来漠视与躲避。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都是在自己平时的行为中一点一滴造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