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亲眼看到海灯法师表演一指禅

海灯法师一指禅目击记

（阎克平）

那是在一九六三年或稍后的时间，那时我应当是初中一、二年级的学生，在杭州大学附中念书。记得那次是杭州大学邀请的一个武术表演团体，事前还以海灯法师的大名做了宣传（现在称广告）。具体的时间好像是春天或初夏的一个下午，表演地点在杭州大学校内一个老健身房内做为灯光球场的外大间进行的（里间是一个体操房）。

那时高校的条件不算很好，杭大那时也还未设体育系，没有现在现代化的健身房和体育馆，表演现场的地面是水泥的，场周围没有梯层观众座椅，来观看表演的人们都围在场四周挤着站着看，大都是校内的大学生和教职员工。我当时是小孩，又好奇， 挤到了围观人墙的最里边，蹲坐在地上看。

当扩音喇叭里宣布海灯法师上场时，我不禁瞠目了：走进场内的赫赫大名的海灯法师仅是矮小精瘦的一个老者（喇队里当时介绍了年龄，我没记住，现在算起来当时六十出头了），全然没有力拔泰山的魁梧身材，光头，脸頰无须，身着一套黑色发旧的拳褂，绝无戏装上的金碧辉煌。但两眼射出一股炯炯之神，行姿如风、如松、简练无赘，到底透出了不同常人的风度。

记得海灯法师那天表演了三个节目：空手夺单、双匕，一指禅功和梅花精桩。在表演的过程中，喇叭里不 断地用热烈的语调介绍着海灯法师的种种简况和表演中的功法及含义。好象介绍海灯法师当时正兼任着上海少年宫或少体校的武术顾问，海灯法师有三大绝技为“童子功”、“一指禅”和“梅花精桩”，还记得介绍当场与法师对手表演执匕进攻的小伙子正是他的徒弟，曾获全国少年武术比赛冠亚军之类荣誉云云。

只见场中搬入一只排球裁判专用的高架椅，椅脚下放一只大石锁（那时我不会估计重量，只觉得很大， 记忆中喇叭里介绍有几十斤重）。海灯法师站立一旁， 双目微阖一刻，全场寂然。法师上步绵然一个倒立，一食指点地，双脚并拢在上，小腿外侧正好靠在高架椅的 横档上，全身几乎垂直倒竖，食指柱地的那只胳臂是绷直的，空着的另一只手臂向旁边平伸出来，可认为全身重量都落在那支点地的食指上（现在已回想不起是用哪一只手柱地的了）。我想，既然是一点着地，侧面靠着支撑物并不失一指禅的真功夫。当时全场立即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喝彩声，人们都被眼前这“一指禅”惊呆了。

然而，更能体现一指禅真功夫的表演还在后面。只见海灯法师用单指稳稳地立了一会儿，其间还用单指掂了掂全身，好象是在试探和调整，然后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抓住了那个位置恰好在头边不远的大石锁。 我奇怪这“一指禅”怎么还要用另一只手去扶东西，难道是暫时休息一下的意思？正想之间，蓦地，那几十斤 重的石锁已被法师拎起，“轰——”，观众里响起一阵滚雷，人们真正地惊讶了。

只见法师握着石锁的胳臂劲然一挺，已与地面平。接着缓缓移动，凌空挥旋起来，那大石锁在空中以肩关节为轴心划起了一个个圆圈。喇叭里开始用激动的声调跟随石锁的旋转数起来：“一、二、三、四、……“，人群里开始鼓掌，俄尔，就渐渐地安静下来。

石锁的旋转速度并不快，它被牢牢地控制着，一上 一下，一圈又一圈。我从石锁那徐徐不断的旋转中感到了法师那惊人的坚韧的力度。

全场已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喇队里数圈数的声音。今天，我写此文，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记住当时喇队里数到最后的那个数目，事后， 每当我向别人炫耀我的荣幸和讲述一指禅的神奇时， 我就深刻地感到那最后数目的可贵。当时我只是高度紧张地盯着法师的那支柱地的食指和那旋转的石锁， 同时感到喇叭里的数目在不断地延伸、延伸。可能是因为我的位置离法师太近，我的注意力完全沉浸在对那食指的超常坚韧、那大石锁不停的旋转之中，竟然没有去仔细记那喇叭里数的圈数。记得到后来，数目每跃过 一个新的十进位就有人拍巴掌。

终于，法师那只旋转着的胳臂有力地一曲，轻轻把那只大石锁放在地上，然后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轻的如风，定得如松。掌声和欢呼声终于又爆发了，观众们的眼睛都闪着光，人们都真正地兴奋着。

我紧盯着海灯法师，想要看穿他做了如此神奇之功后身体的反应。只见他全身挺直，双臂一个大回轮，从头顶对掌经喉、经胸、下沉至腹部。他的脸色此刻有些紫红，面頰紧抽，眼中也微微发红、泛着湿光。他在喘气，但仅仅是沉沉的，长长的，缓缓的，深深的一口气。

我想，海灯法师当年的那场一指禅表演，当时在场的几百人都会记得，甚至其中肯定有人会记得法师当时用的是哪一只手，那只石锁究竟有多重，被法师挥旋了多少圈。